1
“系统，带我回去，无论付出任何代价......”
“好漂亮的长明灯，殿下可真是浪漫，为了哄柳小姐开心，竟然亲手制作了这三千长明灯，手都割伤了，却只为求神佛保佑她长命百岁，看来离立她为新太子妃的日子不远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，听说柳小姐钟爱牡丹，殿下便拔了所有的海棠改种牡丹，甚至还亲自以血喂养，真是太深情了......”
“我记得那海棠好似是前太子妃的钟爱之物，若是看到不知该作何感想......”
“呸呸呸，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了，真晦气，你还当她是高高在上，备受恩宠的太子妃啊？如今不过是一任人取宠玩乐的卑贱舞姬！”
“就是，殿下总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，听说她先前跟我们一样，不过是个卑微下等的杂役宫女，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咱们殿下立她为妃，现在可好了，山鸡啊，终究成不了凤凰！”
宫女谈论的声音越来越肆意，甚至丝毫不避讳的看着我所住的冷宫讥笑。
贴身婢女青璃气的浑身发抖，却也只能哽咽着安慰我：“娘娘你别放在心上，这些贱蹄子贯会捧高踩低，殿下只是暂时失忆了，他从前那般爱您，肯定很快便能记起您，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龙子，表姑娘是怎么也越不过你的......”
我苦笑着摇了摇头，看着漫天飘拂的三千明灯满眼苦涩。
曾几何时，他也曾为我明灯三千，在月下对我许下终身誓言。
“瑶儿，此生此世，唯你一人，孤这一生永远不会负你。”
可如今，这三千明灯却不再为我而放。
满宫的海棠也全替换成了娇艳高贵的牡丹。
他真的还会记起我吗？
我摩挲着日益隆起的腹部没有丝毫的底气。
但突然的胎动又让我不由红了眼眶。
再过一月，这个孩子便能降生，这是我和他盼了许久才盼来的宝贝。
从前我做宫女时为他挡灾，喝下了有毒的毒酒，从此身体便彻底垮掉，有孕更是难上加难，可为了不让他失望和被大臣为难，我喝了一碗又一碗苦涩难闻的药汤，扎了无数次银针。
终于盼来了这个孩子。
可惜，他的父亲却不记得他，也并不期盼他的到来。
忽然，宫殿被一群人强行闯入。
他们粗暴的控制住青璃和我，甚至往我嘴里强行灌了一碗难闻的汤药。
青璃的声音凄厉而愤怒。
“你们给娘娘喝了什么？这可是太子妃！她怀的是殿下唯一的孩子！”
得来的却是讥讽的冷笑：“都被贬到冷宫做下贱的舞姬了，还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呢，殿下说了，这个孩子可以给柳姑娘做续命的药引，现在，立刻马上就得引产！”
青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，瞬间白了脸色。
“不可能，殿下不会这么狠心的，就算他失忆了但这也是他的亲生孩子啊，他怎么舍得？”
“呵，有什么不舍得的，为了柳姑娘，殿下连自己的命都愿意给，何况一个下贱舞姬所生的孩子呢～”
“来人，给我按住她，马上引产，没得殿下等急了！”
腹部传来强烈的收缩，痛的我浑身发抖。
我死死的咬着嘴唇，护着腹部。
“不可能，他不会这般对我......”
下一刻，冰冷渗满寒意的嗓音钻入耳畔。
“磨蹭什么？怎么还不开始引产，太医说了必须以活体入药才能有效，耽误了时辰孩子憋死影响了烟儿的药效怎么办！”
2
众人被沈墨尘身上上位者的威压吓得战战兢兢，为首的嬷嬷状似为难的看了我一眼。
“殿下恕罪，不是老奴磨蹭，实在是娘娘不肯配合，还说......还说柳姑娘生病是报应，诅咒她早日归西......”
沈墨尘周深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，原本对我的那一点愧疚怜惜瞬间消散的连灰都不剩。
一双墨色的黑眸里挟满风暴，嘴角的笑冷的渗骨。
“毒妇！你竟然如此恶毒诅咒烟儿，她若有个三长两短，孤让你陪葬！”
“本来孤还好心派嬷嬷为你引产，现下看来倒是用不着了，既然你这么不肯配合，那孤便亲自来！”
青璃颤抖着抱着他的大腿，凄厉哭诉。
“殿下不要，那是您和娘娘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，您忘了从前有多爱娘娘了吗？若您想起来，一定会悔恨终生的......”
但回应她的，是毫不留情的窝心一脚，青璃瞬间断了气，嘴角却还在不断往外渗出鲜血。
我悲恸不已，护着腹部卑微的质问他。
“沈墨尘，你当真不记得我了，不记得我们的孩子了吗？”
他却轻蔑的踩在我的脸上，目光如看蝼蚁。
“无关紧要的下贱之人，孤该记得吗？”
说着，便冷笑一声，大力撕碎了我的衣服，在大庭广众之下掰开我的双腿，强行用手探了进去。
宫口还没有开足，他却丝毫等不及，不耐烦的从腰间掏出匕首，生生剖开我的腹部，把孩子从肚子里掏了出来。
连一开始对我粗暴无比的嬷嬷都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，身子抖若筛粒。
“......殿，殿下，这剖腹取子自古未有，娘娘怕是没救了呀......”
他却冷脸抹掉溅在脸上的血，不耐烦的冷哼：“怕什么，缝上不就好了？这么小的事还用孤亲自教你吗？”
“还有，以后不用叫她娘娘，不过是个卑贱的舞姬而已，以后就叫她瑶奴。”
手中的孩子气息微弱，断断续续的哭声惹得他厌烦。
“舞姬之子，就是卑贱！”
“丑的让孤恶心，赶紧拿走去给烟儿入药！”
“记得，缝的慢些，让她长长记性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言不逊，诅咒烟儿！”
我的痛感本身就比常人敏感，这下简直要疼死过去。
但心口的疼痛却远超于此。
舞姬之子，就是卑贱？
就这么令他感到恶心碍眼，迫不及待的送去给柳如烟做药引？
他可记得，他也曾满心欢喜的为他准备衣物玩具，文房四宝，笔墨纸砚，说要亲自教养他成人。
亦曾亲自为他削刻木剑，眸子里满是欣喜和憧憬。
“等他降生了，孤也要教他骑马射箭，我们父子俩一起保护你......
当初的画面历历在目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。
我死死的咬住唇：“......沈墨尘，你若执意拿他入药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......”
“失忆当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？沈墨尘，眼前的你真的还是曾经视我如命的夫君吗？”
3
泪水自眼角无声落下，沈墨尘似乎被灼痛了双眼，僵硬的掰开我的手，似乎有片刻犹豫和不忍。
下一刻柳烟儿身边的婢女匆匆赶来。
“殿下，柳姑娘她一直在咳血，再不用药怕是要不行了......殿下快点救救姑娘吧，她嘴里现在还在念叨着您的名字......”
沈墨尘心头大震，紧张不已，再不犹豫，别过眼不肯看我。
“能给烟儿入药，是这孩子的福气，也算他没白来这世上一遭......”
“......孤，孤会补偿你的，等你身子养好，孤就勉为其难再给你一个孩子......”
“嬷嬷，针缝的漂亮些......”
说完便扭头就走，毫不留恋。
似乎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而我拼尽全力想要阻止却一头摔在地上，爬都爬不起来，浑身都像是被血水泡着。
嬷嬷们收回心神，动作粗暴又狠戾的给我缝合。
“放心，奴婢必定缝的让你满意～”
而我彻底痛死过去，再次醒来，却对上了柳如烟漂亮无辜的脸。
“姐姐终于醒了，真是让我好等，多亏了姐姐生的孩子，我现在觉得身体好很多了呢～”
“姐姐也别伤心，能为我入药，也算那孩子死得其所不是？我还没有嫌弃他的血统卑贱呢～”
“这些是我特意给你送来的补药，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，姐姐可一定要收下啊～”
我怒红了眼，盯着柳如烟的眸子仿佛要滴血，再也忍不住拔下发簪朝她刺去。
“......毒妇！我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！”
4
下一刻，却被一个飞快的寒冷身影狠狠折断臂弯，发簪被反手扎穿手掌。
“你竟敢出手伤了烟儿？”
冰冷狠戾的质问狠狠砸入耳畔。
钻心的疼痛让我瞬间说不出话来，只能用倔强却又仇恨的目光狠狠盯着二人。
沈墨尘的眸子似乎被烫了一下，无端浮出一丝慌乱和心虚，但却被一旁柳如烟脸上微小的划伤刺痛。
“现在，立刻马上跪下给烟儿磕头道歉，否则我就真的把你扔进教坊司，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嘴角尽是苦涩。
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，供达官贵人和贵族子弟享乐的地方，一但进去，便会被变着花样的折磨，生不如死。
但我怎么可能向这个杀害我孩子的凶手之一磕头认错，赔礼道歉？
“太子哥哥，我的头好疼啊，经过方才的惊吓，我怎么觉得身子又开始不舒服了......”
沈墨尘慌乱紧张不已，连忙打横抱起她去唤太医，却不忘了派人将我送去教坊司。
他的下属欲言又止：“殿下，真的要把娘娘送到那种地方？您若恢复记忆......”
“废什么话？孤的命令都不听了？”
“哟，不愧是盛宠一时的太子妃，真是有点姿色，可惜了这肚子上的疤，真倒胃口。”
“既然是舞姬，便让她跳舞吧，我不喊停，便不准停。我被逼着不断的跳，伤口渗开，腰部以下满是血色，透着一股诡异颓靡的病态美感。
鞭子无情落在我的身上，银针刺穿手指，脚下全是破碎的瓷器。
“嬷嬷，这样会不会太过了，殿下若是想起了她......”
“怕什么，你不知道殿下已经命礼部准备太子妃册封事宜了，很快柳姑娘就是东宫新的女主人，谁还记得一个下贱破败的舞姬？”
“好姐姐，既然如此，不如让咱家几个尝尝鲜？”
“你也知道我们无根之人，这辈子哪里尝过女人的滋味？既然殿下厌弃了她，不如赏给我们玩玩？”
嬷嬷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，片刻后笑的深邃。
“行，别玩坏了，殿下点名让她在册封典礼当天跳舞助兴呢～”
我瞬间白了脸色，自是知道他们这种最是变态磨人。
但却丝毫躲不开他们的魔爪，衣服很快碎裂不堪，各种各样的变态手段在我身上施展。
“这皮肤，可真是细腻，可惜了这道疤了～”
我被折磨的几乎进气多，出气少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，地上满是我身上渗出的鲜血。
昏迷之际，恍惚间听到有人通报“殿下来了”，又仿佛听到熟悉的慌乱暴怒。
“殿下，您为了救表姑娘竟然不惜派刺客刺杀自己，差点就没命了，太子妃为您求来的灵药也被你用来给她续命，如今您又为了给柳姑娘出气把她折磨成这样，娘娘若是知道真相......”
“烟儿是我表妹，于我又有救命之恩，况且她那般爱慕于我，我怎忍心让她含恨而终，死不瞑目？”
“不逼真点，怎么能骗过烟儿？”
“不过都是些身体上的残破和折磨，孤不会嫌弃她的，日后定会寻来灵药给她除疤......”
“她不过是想当几天的太子妃，瑶儿会理解的，大不了孤日后补偿她就是......”
我死死咬住舌尖，原来，他从未失忆，只是一直都在为了另一个女人骗我......
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电子音。
“恭喜宿主，由于你之前任务优秀，主神又奖励你一个心愿哦，宿主随便提但只限于这个世界哦～”
眼眶酸涩不已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。
“......系统，带我回去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......”
5
“殿下，您不等娘娘醒来吗？她方才遭受了那么大的屈辱，一定很无措害怕......”
我死死掐着手心，睫毛微颤。
生怕他流露出的一丝不舍便能轻易动摇我离开的决心。
毕竟我曾经也是拿命在爱他......
我感受到他理着我碎发的指尖微微顿住，似乎格外挣扎纠结。
最后到底是语气烦躁且冰冷：“不必了，孤最怕麻烦，若她醒来看孤守在这里，怕是要恃宠而骄，更加变本加厉，说不定还要怀疑孤失忆一事的真假。”
“她都敢对烟儿下死手，这个下场已是便宜她了，凌辱伤害她的人孤也已经把他们凌迟处死，她还想怎样？”
“看好她，明日就是孤跟烟儿的大婚了，孤不希望因为她惹得烟儿不开心。”
说完便再不留恋的离开。
我这才睁开眼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愣许久，泪水无声落下，胸口却苦涩酸痛，忍不住大笑出声。
麻烦？
原来在他看来，我只是一个耽误他圆青梅表妹遗愿的麻烦？
我遭受的所有凌辱折磨，在他眼里只是一句“凌迟处死”便能轻易抵消的吗？
他还可曾记得，从前哪怕我不小心磕了碰了他便如临大敌，四处给我寻找伤药的模样？
不过已不重要了，我们多年恩爱深情，到头来终究只换得一句麻烦而已？
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昏迷时的梦境片段。
我的母亲一夜白头，因为我的离去消失精神失常，疯疯癫癫，在路上见到一个和我有几分相似的人便扑过去唤“瑶瑶”，但却被人嫌恶的赶走。
“哪来的疯婆子，还不快滚！”
“瑶瑶，我的女儿，你究竟在哪......”
我竟为了这样一个男人，抛下真正视我如命的母亲留在这个世界，让她晚年孤苦无依，流离失所。
何其可笑，何其可悲？
我彻底心死，对他不再抱有一丝一毫的奢念和留恋。
对母亲的自责和懊悔几乎快要把我逼疯。
我再次呼唤系统，让它尽快带我离开。
“即便是忍受灵魂撕裂重塑的痛苦吗？”
我没有一丝迟疑，满眼坚定。
“......是，求你带我离开。”
话音落下，系统再无任何反应，只是我的眼前，出现了一个倒数的计时器。
“距离离开，6个时辰。”
我不由攥紧掌心。
看来，还是要亲眼见证他的大婚了。
不过也好，我的消失和彻底离开，不正是送他最好的新婚贺礼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