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丧偶式婚姻里纠结三十年我妈终于离婚搬走，争到房的我爸却崩溃

文/西涧海棠

1

谁都没料到，我妈退休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和我爸离婚。

和我妈平静从容相反的是，我爸一听说她要离婚就暴跳如雷。

指责我妈：“好日子过够了，也不知道跟外面哪个老头跳舞把心给跳野了，竟然要离婚？”

我妈镇定反讥：“你以为我就稀罕男人？我就是跟你过够了。你也别往我身上泼脏水，我行得正坐得直，你不要诬蔑我，不要无中生有！我只是要跟你离婚，离婚，听清楚了吧？”

“一双儿女都成家了，你妈在床上躺了七年也都是我伺候的，她走得很安详，老的小的我都忙完了，我自问对得起你。以后呢，我想为自己活着，就是想着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对得起我自己。你明白呢最好，不明白也没关系，反正咱俩过到头了。”

“我不想跟你吵架，我们好聚好散。”

我妈语气平缓，我能感受到她离婚的决心。

但我爸根本听不进去，他只觉得我妈跟他提离婚，是他的奇耻大辱。

他不停地拍桌子，说我妈就是退休了闲的，还逼问我妈是不是她那个周姓舞伴鼓动的她？

他说那个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，说我妈竟然跟别人跳跳舞就回来要跟他离婚，简直做梦！

他要找对方说理去。

我妈一再解释她想离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，她早就跟我爸过不下去了，忍了这么多年，也就是为了孩子丢不下老人。

她让我爸冷静下来好好想想，他们结婚三十多年，他到底把她当妻子还是当保姆，或者连保姆都比不上，她只是有用而已，可以替他养孩子照顾老人管家。

我妈把一条条理由摆上桌面，我爸被问得哑口无言，他回答不出来，只说自己就是忙，哪个男人天天在家陪老婆的。陪老婆的男人有几个出息的，能挣到钱吗？

他只抓着自己的工资挣得比我妈多，只说自己没有亏待这个家，但是他从头到尾不敢正面回答我妈有没有把她当伴侣。

我爸越是暴怒越是用大嗓门，却越显得他心虚，他在和我妈的婚姻里是隐形的。

2

我万万没想到我妈跟我爸的日子艰难至此了。

我爸从外地调回来快五年了，但我妈却越发地沉默了。

弟弟结婚后，她曾跟我们姐弟促膝长谈过，

让我们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，有什么事都要跟自己的另一半有商有量，过日子不仅是赚点钱，伴侣之间要保持温情流动，互敬互爱才能过得幸福并长久。

我们都让她放心，我们会把日子过好的。

其实她说这些的时候，我知道她内心有个巨大的缺憾，她在婚姻里渐渐失去了色彩，没有了盼头。

这些跟我们的爸爸有着脱不开的关系。

我爸在我们年幼的时候调到外地工作，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，家里全丢给我妈。

回来，也不见他们和和气气地说话，总是我妈还没说两句家里的琐碎事，我爸就不耐烦地拿着件外套出门了。

然后能多晚回来就多晚回来，转天他就又离开家去工作。

他回来，也就是回来而已，一不做家务，二不关心我妈希望他关心的事。

他不过是给点家用，他曾经承诺要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，说要给我们换大一点的房子，让一家子住得舒服点，但他并没有做到。

我们住的房子一直没换，七十平米的房子里，爷爷奶奶和我们一大家子。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们还小，记忆不深。但是奶奶可是在床上熬了七年，全是我妈伺候的，我爸从没有表示过对我妈的感激，在他看来，他娶回了我妈，我妈就该替他孝顺父母。

奶奶还没病倒的时候，对我妈也并不十分友善，她也会在我爸那里挑我妈的刺。

我爸偶尔回来了，就会找我妈麻烦，说我妈不省心，说奶奶是长辈她老了，就该让着她。

他还嘱咐我们，说爷爷不在了，奶奶一个人很孤单，让我们都要对奶奶好，加倍的好才能让她过得舒服，他才不会内疚。

听他说的这一套，他应该是个孝顺的儿子，可他只会要求我妈和我们。

因为奶奶后来卧床七年，我爸也依然没有积极地想办法把工作调回来，还是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。

3

我妈说她真的好累，让我爸也分担点。

我爸却让她忍一忍。

我妈就哭，都没个帮手，你是想累死我吗？

我爸要不就沉默要不就发脾气，说他没本事，就这日子，我妈爱过不过。

我妈压抑着抹干眼泪，不跟我爸吵，她怕我们听见，影响我们学习。

那个时候我们上初中，我在毕业班，弟弟成绩忽上忽下的，我妈操碎了心。

可是我爸却一点都指望不上，回来看望奶奶那么几个小时，奶奶还会跟他诉苦，她从来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最孝顺最辛苦，即便在她床前尽孝的一直是我妈，撑起这个家的也是我妈。

她后来卧床久了也改了些态度，对我妈态度和颜悦色多了，因为我妈如果真的撂挑子了，她还真的没有人服侍了。

我妈心软，就不跟奶奶计较，尽心地照顾她，直到奶奶寿终正寝。

可是奶奶的葬礼上，我爸居然哭着说，要是奶奶得到更好的照顾，肯定还能多活几年的。

他竟然当着众亲友面，表达着对我妈的不满。

我妈依然陪着他办完了奶奶的丧事，但是一滴眼泪没有掉。

后来我爸更是拿这事做由头，说我妈心狠，不把他的妈当亲妈，他的老母亲走了我妈就跟卸担似的轻松快活了，眼泪自然是流不下来的。

我记得我妈当时回他：“我问心无愧，我服侍了老太太七年，不像你这些年就是走个过场来看看她，她死了你倒假模假式地在那儿嚎哭上了办孝子。你没资格指责我。”

结果就是我爸没法面对这真相，扯着嗓子跟我妈大吵了一架，以掩饰自己的心虚。

之后他们两人冷/战了很久。

其实，冷不冷的怎么说呢？

反正我爸就是把一两个月回来的频次，增加到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回来一次。

也不知道我们这个家对他来说，到底意味着什么？

4

我们也曾害怕他们离婚，但我妈让我们安心学习，她说她会看我们长大，有自己的人生，她让我们不要多想。

她是这么说的，也是这么做的。

我和弟弟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，埋头学习。

后来我和弟弟相继上了大学，工作，又成了家。

我妈就又熬了许多年。

我爸后来调回来工作，但他很少跟我妈一起吃晚饭，也不关心我妈过得好不好。

我和弟弟都提醒他，不要对我们妈妈那么冷漠，有时间在外面胡吃海喝的，就不能好好在家陪妈妈吗？

他让我们管好自己少管他。

我妈五十五岁退休了，我以为他们的日子还是会像以往一样默默地过下去。

却不料，我妈打破了这沉默。

我爸调查来调查去，也没发现我妈跟谁有什么瓜葛。而我妈为求离婚，放弃了一直居住的家。

外公两年前突然离世，我妈很内疚，自己的父亲自己竟没能好好尽孝，也再没机会尽孝了。

她曾跟我们表达过她深深的遗憾，她说要去陪外婆。

这次提了离婚之后，她也就真的搬去了外婆家。

我爸可能觉得很没面子吧，我妈宁愿放弃房产也要跟他离婚，他黑着脸跟她办了手续。

冷静期一结束，两人就拿了离婚证。

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跟我爸的一切都结束了，真轻松。

5

作为女性，我更能理解她，支持并祝福她。

三十多年的婚姻里，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，活成了圣斗士。

我爸身在婚姻之中，却活成了边缘人。

他以工作在外地为由，付着勉强的家用，一点点可糊弄的孝心，一点点纸上谈兵的父爱，让我妈常年得不到温暖和慰藉。

他对我妈只有要求，认为理所当然，且无休无止。

我妈下定决心离开他并且做到了，我觉得她也真的是很有勇气的。

劝她不要离婚的那拨人，都以我们两个儿女都成了，她都是要当奶奶当外婆的人了，还离什么婚啊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呗。

我妈也并不过多解释，劝和的人自有劝和的道理。

她要做的只是坚定地离婚，余生让自己过得不那么压抑，不糊里糊涂地熬过每一天，就是要过得敞亮。

其实，不合适的婚姻只会无尽地消耗人的精气神，离开是明智的选择。

年轻人离婚为了幸福为了新的人生，上了年纪的人离婚，自然也可以为自己争取这些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利。